十一月份的北京暖和得不像深秋。
前一天的中午,我接到YM的电话,她说LC恐怕就是这两天了。在武汉出差的我穿着单衣,匆匆踏上从前往北京的高铁,一路连跑带颠,不敢耽搁一分钟。终于,在八点半赶到了医院。还好,他睡着了,人还在。
我和A晚祷时常常为LC祈求,以至于朋友误以为我跟LC很熟,是多年的好友。LC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以及相似的疾病。或许正因为他的病和我前段的手术有关,让我对LC的病程格外上心。诚然,我没有什么爱心关注一个我不太相关的人和事。只是,在我经历了疾病和疼痛,经历了无助和绝望之后,对他好像多了一丝感同身受。
疾病带来的苦痛不止于疾病本身。被困住的日常,高企的账单,以及疲惫的家人。无论哪一项都好像一座大山,重重压在活人与将死之人面前。朋友说,每当这时,就更觉无力。我既不能对这些说“不”,也无法在他们突临之时,欢喜领受。我不是圣徒,只是一个有血有肉,喜欢快乐,厌恶痛苦的普普通通人。
苦难真是一个奥秘。我和朋友一样,并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事会突然发生在年轻的生命上。我站在病房中,一面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垂死的生命;一面是坐在病床边,疲惫不堪忧伤的灵魂。在活人与将死的人之间,我却不知如何开口。
面对医生下达的死亡判决,谁的理性不企盼永恒?那将来的新天新地,满是碧玉与宝石,与祂同在的永恒圣城。到那日,再也不用因全身浮肿哀哼;到那日,再也不因卧床身体溃烂;到那日,再也没有疾病、痛苦和哀伤。
可抬眼间,却只望眼前的人能晚一些、晚一些、再晚一些起行。因这一别,就是长夜。离别后,他的灯盏渐渐熄灭;他的面貌、他的声音、关于他的记忆、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会渐渐地、无情地被生活琐碎冲淡。
如此的矛盾与复杂。或许此刻才理解垂怜经的隽永。我对上主的祈祷只剩下短短的呢喃:
Kyrie eléison!
上主,求祢垂怜!
Christe eléison!
基督,求祢垂怜!
Kyrie eléison!
上主,求祢垂怜!
北京的暖阳并未持续太久。我奔波返厦后的第二天,朋友发来消息说:LC已回天家。
I had fainted, unless I had believed to see the goodness of the LORD in the land of the living. Psalm 27: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