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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asilique Saint-Sauveur的一点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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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Église Saint Malo(Église=教堂)和Basilique Saint-Sauveur(Basilique=大教堂、大殿)参观的时候,似乎有点理解神父们为何热衷于圣像。对于目不识丁信众而言,单看这些话就足以了解受难故事的全貌(P1-3)。对于异乡客的我来说,单看彩绘玻璃上的内容,大致也能猜出这个城镇的宣道史与名人轶事(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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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伴随着印刷术,在宗教改革之后才普及。对于早先时代的而言,有些人或终其一生也仅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那又该如何宣道?面对不会读经、终日为生计劳碌的信众,如何借由后宗教改革时代的静默灵修牧养他们呢?

​改教家们面对堕落天主教会口诛笔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来,天主教会也有自己的革新;但这五百年来,宗教改革的继承者(仅限于我了解到的、一些国内的)却始终活在十七世纪:吹嘘先辈对教义的贡献,却无视己辈孵出自由主义与共产主义两头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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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了,改革宗将上帝变为“人的神”。那种对我主我王的崇敬与敬拜神圣去了哪里呢?(据我所知一些宗派正在教义上尝试补足这个缺憾)站在Basilique Saint-Sauveur的时候,我忽然想问那位信仰的前辈(P8):你的神和我的神,是一位神吗?倘若我们将来相见,我们是否会为彼此的信仰感到诧异?又或彼此视为异端?

​或许只有到那日,这些问题才有答案。

只是我想,又该如何面对厚重的历史?

​Shuai
0​3/08 à Dinan

夏日炎炎的意识流

最近一个月没有写文章,日常的生活渐渐被做饭和实验占据,没有什么可分享的事——或许这也是和国内最大的不同:需要花精力计划和准备每周的午饭和晚饭。超市离得很远,每次去超市都要买够至少三天的食物,也要花很多心思去用有限的厨具和食材尽可能让自己吃好——不想凑合。

准备食物着实花了大量的精力,每次回到家之后都不愿再考虑学习之类的计划了。

除了课题,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同孤独感做抗争。即便跟实验室的同事越发熟络,教会的小伙伴也常常say hi,或是认识了几个中国同学……但那种在异乡的孤独感仍是时不时地袭来。

昨晚被邻居的“夜间运动”吵醒,伴随着30度的室温,久久难以入眠。那几个小时里有万千思绪,却不知道可以同谁人言说。或许除非亲身经历过,很难被理解吧。

下班回来,想到十个月前L老师同我分享她一个人在国外时的感受:那种每天的煎熬与痛苦靠着她先生坚持不懈的每日电话电话撑了下来,她说。我也更加明白她当时为何给我那样的建议,倘若我能穿越时空,恐怕我也会给当时的我同样的建议——即便明明知道最后是一场空。

当被孤独感扼住咽喉时,才知道自己的信仰是多么的虚伪与脆弱。祷告并不总是被回应:祂常常沉默不语,好似那位冷眼旁观者——当我在孤独感中将要窒息时,对祂的怨懑就愈加强烈。

有一天忽然意识到,我所认信的改革宗与加尔文主义的神学似乎并不能给我带来安慰,尽它们足够强大,提供了充足的工具和框架对抗来自这个世界种种的攻击。但当溃散源于人心时,加尔文主义的“洞见”便会化身定罪的工具,把人推向更加绝望的深渊。

并没有什么样的神学可以拯救人心。当你凝视那不可凝视的人心时,才会知道那是多么的脆弱与无助。

即便大卫一遍一遍的呐喊说:求你不要静默无声,因为我在你面前是客旅,是寄居的……他的神却并未回应他,也未改变他分毫。

在大卫的流离岁月,并没有什么神学或先知的教导可以依靠,他有的恐怕只有单纯的信,在将来完全未知时的信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信靠。

他说:我所遭遇的是出于你,我就默然不语。或许我也应该闭嘴,好好的等候祂如何做工。

我的高考十年

这两天忽然意识到,高考于我而言,过去了整整十年。思绪仿佛被带到十年前,努力的开始回忆高考前的情景。那时,我是什么感受呢?那时,我在想什么呢?……

高考前的那晚,我好像一宿没睡着。毕竟是人生大事,心里也很激动、兴奋。那晚具体在想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大体掺杂着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这一“命运之考”万一失败的担忧。现在想来,在我憧憬未来的时候,没想到十年后,我会在异国他乡写下这篇文章(想到过会是PhD身份——高中时就想明白了,像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货,也就只能读点书了)。

我对高考最大的记忆,就是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选修题忘记涂卡了,于是我就毫不意外的少考了十分;语文好像也是发挥失常,因为有十分左右怎么都对不上,思来想去怀疑日常作文54的我应该是拿了一个保底平均值45……别的成绩倒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当时壮志凌云,觉得自己能考个好成绩,但现在回想来,我的智识水平也就那样,倒也是被上帝fairly treated了。

高考后,考到了西北的一所学校,读书、生活、结交伙伴、开始自己的教会生活;四年后考了研,继续到西南的一所学校读书,在那边待到第五年的时候,申请了visiting PhD的基金,第六年便到了法国。如今回忆起来,一直都傻乎乎的我,一定是被上帝特别的眷顾了。就像我在M.Sc.Thesis里面所写:

我糊里糊涂的人生尽释了“蠢”字,但上帝却不住展现出在恩待蠢人方面祂如何资深。
(这句话是入了学术数据库的,就是不知道我的学位论文现在过了保密期没)

这个十年,是我糊里糊涂的人生的第三个十年,也是我人生遽变的十年。十年前的我,不会想到我如今的一切。回忆高考时对未来的种种畅想时,我那有限又狭隘的眼光又怎能想到这十年间我所经历的种种:愉悦的、悲哀的、魔幻的、新奇的。即便如今,我仍愈发觉得我的眼界有限与狭隘,我所能见、所能知的,不过是那广袤万事的一隅。

我是那个井底之蛙,总以为这个世界只有这么大。

十年前觉得无比重要的人和事情,如今再看也不那么“重要无比”了;即便是面对所谓“一考定终生”的高考,现在也更加泰然处之——这并不是胜利者的泰然自若,而是在这十年中,更深的学会和认同了“没有哪一件事可以决定你的一生”(积极面的表述就是:there is always another way. 总有另一条路。)

如今想来,我只是糊里糊涂的经历着人生的一切:得到过,失去过,无论是希望和遗憾终都没有错过。
糊里糊涂的面对未来,想方设法应对当下。

我确实是蠢,也确实稀里糊涂地经历了许多上帝的恩典。也更加明白,我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上帝赐给我的。我不眷恋这些,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

也不再敢畅想未来,我总不知道十年后,上帝会把我带到什么境地,也难以想象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有多大的差别。——但至少,我的下一个十年应该不在剧变期,会稳定许多了吧。

爱情是颗树

《爱情是颗树》
作者:木心

我是
锯子
上行
你是
锯子
下行
合把那树锯断
两边都可
见年轮
一堆清香的屑
锯断了才知
爱情是棵树
树已很大了


下午比较空闲,翻看起之前的文字。那些年撕心裂肺时写下的铅块,至今读起来仍然隐隐作痛——像是一个久未愈合的疮口,纵然可以选择性的无视它,舒缓那时隐时现的疼痛。但只要触及,它骤然嘶吼着展露出可怖的面貌。

爱情像是一棵树,你我都是锯子,当两个人“合力”终于见到年轮、嗅到清香的屑时,这棵大树已经倒了。或许是由于过往的经历,对爱情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绝望,不知道木心先生在写下此诗时是否和我有相似的感受。

处在爱情中人常常感受不到,看不到爱情的年轮,嗅不到生长的气息,只是不断地不断地用力锯呀锯呀,上行、下行,不断地不断地折磨着这棵树,直到这棵树奄奄一息才肯作罢,口中喃喃道:这不是我期待的爱情。

是呀,我期待的爱情是什么样呢?可能很早开始就已经了无期待了罢。

我经历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更多的理解,忍耐,舍己与饶恕,沉甸甸饱含了欢欣与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才会停下来,洒水,浇灌使之成长;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两个人都成熟的相爱,陪着这棵大树成长。one day.

我无法确定那源头之爱也是如此的,但至少,当我再想到那位说“祂爱世人”的时候,我开始知道,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一次关于基督徒的闲聊

下午實驗的間隙,與同儕聊到了基督教和基督徒。

同儕說,她對基督教的壹點好感源於壹位白人老太太。那位老太總是帶著幾杯咖啡,坐在樓下。在被實驗百般折磨的喘息,同儕會坐在那位白人老太太旁,跟她聊聊天,也聽她講過去的故事。

壹老壹少,壹桌壹椅,呷著自家煮的咖啡,從學術科研聊到人生百味,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她遠在異鄉生活裏的壹點寬慰。

我問同儕,妳在的社區應該也有華人教會吧?

同儕說,當然有,也很多。只是他們很讓人討厭。華人基督徒接近妳總是要傳教,目的性很強。她說,她的壹位華人基督徒朋友,不停地和她講某某學者因為上帝的取得了如何如何的成就,變得如何如何厲害都是因為上帝。這種胡亂歸因讓她很反感。

我問道,那位白人老太會讓妳反感嗎?

”那倒不會。那位白人老太會讓妳覺得她的生命裏充滿了平安,祥和。“

我說,那就是如聖經裏教導的,“常以安靜、溫柔的心為妝飾”。

“差不多就是那種,跟她相處我很愉快。我的聽力不好,她為了和我聊天專門下載了Youdao詞典——因為她看我手機上用這個詞典。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她跟我講,我們遭遇的所有的事都是有目的的,我們要學會appreciate,她用的就是這個詞。這讓我覺得很不同。”

我說,那這位老太應該是相信上帝的預定,我也這麽相信的。在內地教會中,我也遇到過這種充滿了安靜、溫柔的老前輩。安靜不是不講話,而是和他們相處會感覺到壹種篤定、穩重,仿佛他們所信所行就是理所當然,不需要任何理性的辯駁。他們也對我這種焦躁不安、好無耐性的年輕人充滿了包容和體諒。

後面我們的話題就轉向實驗了。

八月的夢遊者

《八月的夢遊者》
作者:北島

海底的石鐘敲響
敲響,掀起了波浪

敲響的是八月
八月的正午沒有太陽

漲滿乳汁的三角帆
高聳在漂浮的屍體上

高聳的是八月
八月的蘋果滾下山崗

熄滅已久的燈塔
被水手們的目光照亮

照亮的是八月
八月的集市又臨霜降

海底的石鐘敲響
敲響,掀起了波浪

八月的夢遊者
見過夜裡的太陽


八月的正午沒有太陽

八月的夢遊者
見過夜裡的太陽

姑娘,你的眼裡有光

姑娘,
你的眼裡有光!


查經的時候腦袋中突然蹦出這樣句話,覺得很美,但又想不起是誰曾如此說過。
讀過的那些美美的句子總是記在心底,不曉得何時,便無因果地躍然紙上,再度被文字和意境所感。
可現實卻是:並冇姑娘,也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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