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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十年

这两天忽然意识到,高考于我而言,过去了整整十年。思绪仿佛被带到十年前,努力的开始回忆高考前的情景。那时,我是什么感受呢?那时,我在想什么呢?……

高考前的那晚,我好像一宿没睡着。毕竟是人生大事,心里也很激动、兴奋。那晚具体在想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大体掺杂着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这一“命运之考”万一失败的担忧。现在想来,在我憧憬未来的时候,没想到十年后,我会在异国他乡写下这篇文章(想到过会是PhD身份——高中时就想明白了,像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货,也就只能读点书了)。

我对高考最大的记忆,就是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选修题忘记涂卡了,于是我就毫不意外的少考了十分;语文好像也是发挥失常,因为有十分左右怎么都对不上,思来想去怀疑日常作文54的我应该是拿了一个保底平均值45……别的成绩倒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当时壮志凌云,觉得自己能考个好成绩,但现在回想来,我的智识水平也就那样,倒也是被上帝fairly treated了。

高考后,考到了西北的一所学校,读书、生活、结交伙伴、开始自己的教会生活;四年后考了研,继续到西南的一所学校读书,在那边待到第五年的时候,申请了visiting PhD的基金,第六年便到了法国。如今回忆起来,一直都傻乎乎的我,一定是被上帝特别的眷顾了。就像我在M.Sc.Thesis里面所写:

我糊里糊涂的人生尽释了“蠢”字,但上帝却不住展现出在恩待蠢人方面祂如何资深。
(这句话是入了学术数据库的,就是不知道我的学位论文现在过了保密期没)

这个十年,是我糊里糊涂的人生的第三个十年,也是我人生遽变的十年。十年前的我,不会想到我如今的一切。回忆高考时对未来的种种畅想时,我那有限又狭隘的眼光又怎能想到这十年间我所经历的种种:愉悦的、悲哀的、魔幻的、新奇的。即便如今,我仍愈发觉得我的眼界有限与狭隘,我所能见、所能知的,不过是那广袤万事的一隅。

我是那个井底之蛙,总以为这个世界只有这么大。

十年前觉得无比重要的人和事情,如今再看也不那么“重要无比”了;即便是面对所谓“一考定终生”的高考,现在也更加泰然处之——这并不是胜利者的泰然自若,而是在这十年中,更深的学会和认同了“没有哪一件事可以决定你的一生”(积极面的表述就是:there is always another way. 总有另一条路。)

如今想来,我只是糊里糊涂的经历着人生的一切:得到过,失去过,无论是希望和遗憾终都没有错过。
糊里糊涂的面对未来,想方设法应对当下。

我确实是蠢,也确实稀里糊涂地经历了许多上帝的恩典。也更加明白,我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上帝赐给我的。我不眷恋这些,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

也不再敢畅想未来,我总不知道十年后,上帝会把我带到什么境地,也难以想象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有多大的差别。——但至少,我的下一个十年应该不在剧变期,会稳定许多了吧。

爱情是颗树

《爱情是颗树》
作者:木心

我是
锯子
上行
你是
锯子
下行
合把那树锯断
两边都可
见年轮
一堆清香的屑
锯断了才知
爱情是棵树
树已很大了


下午比较空闲,翻看起之前的文字。那些年撕心裂肺时写下的铅块,至今读起来仍然隐隐作痛——像是一个久未愈合的疮口,纵然可以选择性的无视它,舒缓那时隐时现的疼痛。但只要触及,它骤然嘶吼着展露出可怖的面貌。

爱情像是一棵树,你我都是锯子,当两个人“合力”终于见到年轮、嗅到清香的屑时,这棵大树已经倒了。或许是由于过往的经历,对爱情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绝望,不知道木心先生在写下此诗时是否和我有相似的感受。

处在爱情中人常常感受不到,看不到爱情的年轮,嗅不到生长的气息,只是不断地不断地用力锯呀锯呀,上行、下行,不断地不断地折磨着这棵树,直到这棵树奄奄一息才肯作罢,口中喃喃道:这不是我期待的爱情。

是呀,我期待的爱情是什么样呢?可能很早开始就已经了无期待了罢。

我经历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更多的理解,忍耐,舍己与饶恕,沉甸甸饱含了欢欣与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才会停下来,洒水,浇灌使之成长;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两个人都成熟的相爱,陪着这棵大树成长。one day.

我无法确定那源头之爱也是如此的,但至少,当我再想到那位说“祂爱世人”的时候,我开始知道,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一次关于基督徒的闲聊

下午實驗的間隙,與同儕聊到了基督教和基督徒。

同儕說,她對基督教的壹點好感源於壹位白人老太太。那位老太總是帶著幾杯咖啡,坐在樓下。在被實驗百般折磨的喘息,同儕會坐在那位白人老太太旁,跟她聊聊天,也聽她講過去的故事。

壹老壹少,壹桌壹椅,呷著自家煮的咖啡,從學術科研聊到人生百味,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她遠在異鄉生活裏的壹點寬慰。

我問同儕,妳在的社區應該也有華人教會吧?

同儕說,當然有,也很多。只是他們很讓人討厭。華人基督徒接近妳總是要傳教,目的性很強。她說,她的壹位華人基督徒朋友,不停地和她講某某學者因為上帝的取得了如何如何的成就,變得如何如何厲害都是因為上帝。這種胡亂歸因讓她很反感。

我問道,那位白人老太會讓妳反感嗎?

”那倒不會。那位白人老太會讓妳覺得她的生命裏充滿了平安,祥和。“

我說,那就是如聖經裏教導的,“常以安靜、溫柔的心為妝飾”。

“差不多就是那種,跟她相處我很愉快。我的聽力不好,她為了和我聊天專門下載了Youdao詞典——因為她看我手機上用這個詞典。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她跟我講,我們遭遇的所有的事都是有目的的,我們要學會appreciate,她用的就是這個詞。這讓我覺得很不同。”

我說,那這位老太應該是相信上帝的預定,我也這麽相信的。在內地教會中,我也遇到過這種充滿了安靜、溫柔的老前輩。安靜不是不講話,而是和他們相處會感覺到壹種篤定、穩重,仿佛他們所信所行就是理所當然,不需要任何理性的辯駁。他們也對我這種焦躁不安、好無耐性的年輕人充滿了包容和體諒。

後面我們的話題就轉向實驗了。

八月的夢遊者

《八月的夢遊者》
作者:北島

海底的石鐘敲響
敲響,掀起了波浪

敲響的是八月
八月的正午沒有太陽

漲滿乳汁的三角帆
高聳在漂浮的屍體上

高聳的是八月
八月的蘋果滾下山崗

熄滅已久的燈塔
被水手們的目光照亮

照亮的是八月
八月的集市又臨霜降

海底的石鐘敲響
敲響,掀起了波浪

八月的夢遊者
見過夜裡的太陽


八月的正午沒有太陽

八月的夢遊者
見過夜裡的太陽

姑娘,你的眼裡有光

姑娘,
你的眼裡有光!


查經的時候腦袋中突然蹦出這樣句話,覺得很美,但又想不起是誰曾如此說過。
讀過的那些美美的句子總是記在心底,不曉得何時,便無因果地躍然紙上,再度被文字和意境所感。
可現實卻是:並冇姑娘,也冇光。

大卫

《大卫》
作者:木心

莫依偎我
 我习于冷 志于成冰
莫依偎我

别走近我
 我正升焰 万木俱焚
别走近我

来拥抱我
 我自温馨 自全清凉
来拥抱我

请扶持我
 我已衰老 已如病兽
请扶持我

你等待我 我逝彼临
彼一如我
 彼一如我


嗯。

我纷纷的情欲

《我纷纷的情欲》
作者:木心

尤其静夜
我的情欲大
纷纷飘下
缀满树枝窗棂
唇涡,胸埠,股壑
平原远山,路和路
都覆盖着我的情欲
因为第二天
又纷纷飘下
更静,更大
我的情欲


尤其静夜,我的情欲很大,纷纷飘下,缀满树枝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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